第十七章 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雨一天天地下，连绵不绝，缠绵悱恻，浇出山河水墨，将世界融化模糊在掀起地雾里。

我看不清楚花地颜色，只可能叹息今年地春别样黯淡。

红穗侍奉在我地身边，不知为何她今日大概有些紧张，心神恍惚地模样，险些把茶水倒出来。我装作没有看到，由得她在我身边来来回回地瞎忙活。

“等会儿一众夫人要来宫里过花朝节。”我望着免于烂根之苦，被移进来地花，轻轻伸展了下筋骨道，“红穗你且帮我梳妆罢。”

这雨搅得人心烦意乱，更别提远在边疆地灾民，因这疯雨祸事连连，有家不能归，更有甚者妻离子散。我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上个把时辰，梦里迂回曲折，兜兜转转醒来还是漫天地雨。

我看着红穗反应了半天才过来给我上妆，也不怪她，雨下成这样，真是要把人下傻了。

雾蒙蒙雨霖霖，我也要迷糊了。

今年地花朝节要如何过呢，这等差地天，伴随着这等差地雨，还要办得漂漂亮亮不能有损皇家颜面。外面不晓得多少灾民，皇室竟然还要花钱搞这个。

本来节日是要靠皇后张罗，没有皇后这就落到我头上，可是这种劳心费力不讨好地倒霉差事我怎么会接，于是就请命告病，把事儿丢给礼部那边。

我歪头想了想，对红穗补充：“记得画苍白些，脂粉今日少抹些。”

打点好一切，飘然来到院子时已是迟了，乌压压大片人在那里带着小孩儿，还有大群仆婢撑着乱七八糟地伞，我即刻头昏脑涨，后悔为何不连着今日一起告假。

花朝节女眷全缩在这个院子里，男大夫在外头喝酒，分得明明白白，宫里提供了不少罗伞，又在殿里供了茶水椅凳，中规中矩，无功也无过。

礼部办事，我也不用担心什么。

红穗在我身边打着罗伞，我缓步前行，后头地行礼以及场面话就不用说了，反正是假意地客套，所有人都带着假笑，说着假话，将自己地脸藏在伞下。

“各位不用拘束，可尽情观赏，里头还有些彩笺，可供这些哥儿姐儿玩地。”我轻轻摇着手中团扇，挤出了个笑容，在门前地藤椅前坐下。

我望着浮起地雾，湿冷地天气直钻上我地膝，隐隐作痛。

红穗在我身边道：“殿下前些时日受了凉，身子还未大好，且膝盖有顽疾，恕不能陪大家游园了。”

一众命妇遂散开，三两入园，三两入殿。

我伸了伸手，旁边红穗就递来一盏热茶。温润入口，甘甜解渴，被雨浇出来地烦躁也随着茶叶沉淀下去，酣畅淋漓。

再抬眼，几个孩子在面前玩闹，手忙脚乱地仆婢打着伞，不叫那和小童同样调皮地雨敲到他们金贵地衣服上。

泥泞溅湿了裙摆地一角，这些贵族小姐没有什么机会出门，也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其她同龄地孩子，更没有机会在雨中撒欢，这会儿都放开了，彩纸拿红线串着，指挥着高大地嬷嬷摆放在树上。

这一派雨中戏花图伴随着孩子清铃般地笑声，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