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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钱大哥?钱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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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木门在身后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光线并不算好的房间便短暂地亮起了片刻,又随着门扉的紧闭而无声无息地重新暗了下去。

“……钱都尉。”

这几日钱昭常会上门来照看她的情况,余清苒对他的脚步声早已熟悉,闻声便从桌前站起了身,礼貌地让出了自己方才坐着的那张凳子:“请坐。”

顺着意思坐在了一旁却并没有靠近,钱昭保持在与她约莫一臂的距离外,同样沉默着伸出手,小心地搭在了那纤细的手腕间。

那天受的内伤虽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但当时那险些没能收住的一刀终究伤到了心肺,恐怕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将养回原来的状态。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恢复得有点慢。”见他神色凝重,余清苒便故作轻松地笑笑,刻意绕过了这伤势的来历,“有劳钱都尉再多照拂一阵子了。”

“……好。”

房门因着他的离开而又一次打开又关上,余清苒对着桌上的那盘早已凉透了的糖霜饼怔愣半晌,突然发泄式地拿起最上面的那个,用力在上头咬出了个月牙的形状。

是因为先前一直没有说实话而感到内疚,还是因为他那天的误伤而终究生了些许的怨怼?

亦或是,在他们刚刚学着信任甚至是想要靠近彼此的时候,许多事却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彼此都心乱如麻,才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对方?

余清苒不知道,她也下意识地不想要去知道。

她只知道,自从那天自己醒来坦白了一切之后,她与钱昭之间的关系一夜之间便又一次重新回归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般光景。

“钱都尉好。”

“余女官。”

“今天的事有劳钱都尉了,多谢。”

“分内之事,余女官不必客气。”

他们依旧以女官与侍卫的身份陪伴在杨盈身边,无意中邂逅彼此也依旧会寒暄几句,只是终究像是在中间隔了层看不见的屏障,只能看得清那头那人的脸,却再难触碰到一星半点的温度。

他再也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糖霜饼。

就像她再也没有收过他亲手配的药。

六道堂的其他人在那日的坦白后待她依旧,也不是没有想法子破除过他们之间的尴尬;

杨盈更是一早就留意到了这份异常,好几次有意让他们能够单独接触,却又因着两人之间客套的寒暄而不得不将她重新唤回了身边。

“钱昭他暂时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就像我其实也很乱,也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一样。”

余清苒记得,这是在杨盈终于忍不住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给出的答案。

她明白钱昭已经听进去了杜大人与宁远舟的那一番话,也知道她为了保护任如意而与他对峙的举动,其实只是出于一名医者不愿看到有人受伤的本能。

而他当时虽然气愤不解,可事后在听了她的解释得知了她的秘密后,或许也已经理解了她的苦衷,也会懊恼自己不慎将她伤成了这般模样。

只是他毕竟不善言辞,短时间内又很难接受“任如意是前朱衣卫左使”、“余清苒不仅知道她的身份,还为了她与六道堂对立”这两件事,这才与她一起,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疏离地暂时逃避。

至于她……

坦白说,余清苒不得不承认,最近这段时日的相处里,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先退缩的人。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动心了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坦诚穿越的真相,也曾认真思恃过要如何去面对钱昭、面对使团的大家。

却没想到,她竟因着那天维护任如意的事情短暂地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之后又好像是“身不由己”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那天的事情仿佛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地隔在他们中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她的隐瞒与“背叛”,更是一面倒映着她的不知所措,一面哂笑着对她说:

“就冲着这些时日的隐瞒,你就担不起他的那句‘信任"。”

“你最好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最为困扰她的事情已经随着所有人对她的接纳和包容迎刃而解,余清苒也终于能够静下心来,重新思考这一切的意义所在。

尽管她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依旧不知道原剧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落了幕收了尾,但这几日静养的时候,她终于能在大量独处的时间里,渐渐替自己重新规划未来的人生:

她想要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也想要在另一个时空也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努力挽救那些悲剧与意难平的存在;

她想要尝试着褪去过去的束手束脚,像任如意那样肆意自由地活着,也想要将所经历的真切地看做是某种“真实”,尝试着接纳已然发生了的一切。

一味地逃避与沉湎并不能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味与眼前世界自顾自地割裂也不可能带来生机。

就像宁远舟曾委托杨盈向她转达的那样,越是伪装成别人的模样,便越是容易迷失真实的自我;而越是纠结于过往,便越是看不清前方的路。

既然最大的秘密都没有引起糟糕的后果,那么她或许……真的应该鼓起勇气,去做些什么?

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糖霜饼,余清苒猛地站起身,匆匆推开门向着杨盈的房间跑去。

……

就在余清苒不断纠结着的同时,另一个当事人其实也远远没有表面上所体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无意识地将桌上的药瓶拿起又放回了好几次,钱昭终于反应过来这般举动究竟是多么滑稽,赶忙有些狼狈地收回了手。

他似乎……有些太不像自己了。

明明已经渐渐接受了一切,却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似的,始终无法像过去那样对待她;

明明早就与兄弟们一同选择了接纳与原宥,却仿佛总是不能全心全意去信任一般,始终有着太多的顾忌。

他当然知道那天的事情并不是余清苒有意为之,也很清楚自己的那一刀的的确确伤到了她的内里,所以才会在她又一次喊出“钱都尉”这个称呼时,下意识道一句“余女官”。

她或许心虚,或许怨怼,又或许只是暂时的逃避,所以才会换回了原来的称呼方式;

可他呢?

他又究竟是在逃避什么呢?

是逃避自己误把人伤得那么严重,不敢面对她这几日来一直没有血色的脸;还是逃避心底里两种截然不同声音的争辩,自己也弄不清究竟要做出怎样的抉择?

亦或是……在逃避十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那句,“喜欢的小娘子”?

作为祖上便是大梧贵门的钱氏家族后代,这些年来他的确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女子,也曾无数次推拒过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来的攀亲。

无论是在六道堂还是在羽林卫,他一直都只是在一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尽忠职守的同时,也做好了有朝一日为国捐躯的准备。

太多的事分去了他太多的注意力,太多的责任也包裹了他太多的感情,于是他便将一颗心藏在了透明的琥珀下,只等着孤身一人去奔赴这一生的尾声。

正因为如此,才会在意识到自己的异样时,下意识与她一起以礼相待,心照不宣地各自退回原本的领地;

所以,才会既愤慨不解于她对任如意的维护,待到真正冷静下来后,却又下意识地选择了倾听她全部的肺腑之言。

——说到底,不过是心里装着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这才将每一步都走得那样谨慎才小心,这才在有预料之外的情境出现时,会不住地不安与烦闷罢了。

比如那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实言,比如那些只有他们知道的事情,又比如……

那份就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何时出现的,或许并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心动。

眼瞅着到了该陪同杨盈接见申屠赤的时辰,钱昭只得将凌乱的思绪先抛到了一边。

换好使团侍卫的官服,又仔细地将桌上的药瓶重新收到了原位,他正打算推门而出时,院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钱大哥,你在嘛?”

猝不及防听到余清苒的声音,钱昭微怔,随即立刻开门迎了出去:“怎么了?”

恍惚中他突然觉得,似乎就在她那一声“钱大哥”出口的时候,他们之间这些时日的不快便尽数成了过眼云烟。

“听说殿下今天又要见申屠赤,所以我有事想要和大家商量。”她一边说着,一边招手示意他一起跟上去,“方才我去了一趟殿下那边,她说让我叫你过去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嗳?”

意料之外地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余清苒一脸诧异地回过头去,又唤了他两声:“钱大哥?钱昭?”

“……好,我跟你一起。”

熟悉的称呼终于彻底将所有无名的隔阂击碎了个彻底,钱昭敛下眼底那份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到的暖意,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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